平安.雾霾.浪漫
文/小堇
想起前年的平安夜，帅帅花了30银子在聊大校园里买了一个包装漂亮的纸盒子，里面装有一对苹果，小堇同学就忍不住感慨：那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在逼近半百的岁月里，居然也浪漫了一回。虽然对30银子买俩破苹果，小堇同学很是心疼，但这毕竟是帅帅第一次买，心意是无法用钱衡量的，所以小堇同学对帅帅大家赞赏。帅帅很开心，说，这苹果留给小薇回来一起吃吧。
其时小薇还在重庆读书。告知小薇平安夜苹果的事儿，小薇笑，说，今晚人家赚的就是傻瓜的钱。看来我爸爸还真是有钱人。
傻瓜就傻瓜吧，一辈子难得当几次傻瓜。只是等小薇寒假回来打开包装以后，才发现里面有一个干巴巴的苹果，还有一个个头玲珑的橙子。
可是卖苹果的明明是看起来很可爱的女大学生啊。帅帅一脸无辜。
看起来很可爱的女大学生就不会骗人了吗？
如此看来，浪漫也是需要代价的。
今年的平安夜，一起看场电影吧？小堇说。
好的。
算是咱俩的约会了哈。
约。
下午帅帅依旧去上班了，放雾霾假在家的小堇望着仙境一般的窗外，心想，我大聊城一到冬天直接变仙境，今天咱俩就是仙境里的神仙了。如此毒气肆虐的空气，全世界最脏的城市，却有勇气为了一场平安夜的电影义无反顾地走出家门，哪是一般的疯狂。
只要和你在一起，哪怕吸毒呢。
戴上口罩和帽子就出发了。街上本来就五米之外看不清任何东西，再加上虽有鼻夹，但总有呼出来的热气让眼镜一片迷茫，而街上所有的发光体，都无一例外变成了一个个散发着七彩光芒的圆，仿佛暗夜里一只只波斯猫的诡异眼睛。走到电影院门前，给帅帅打电话，说，我已经到了，你呢？
我在路上，马上到。
好，我等你，不见不散。
忽然有一种约会的感觉。是二十多年前的感觉吗？是，又不完全是。
帅帅来到的时候，离开演还有半个小时。俩人找个僻静的地方坐下，边聊边吃爆米花。
我是你一直想认识的那个姑娘吗？
是，一直都是。
那么，你想不想让咱俩的关系更近一步呢？
想，一直都想。
那么，今天这个姑娘就归你了。
帅帅终于笑起来，说，要是小薇听见你这样说，肯定说你是神经病。
神经病就神经病呗，我喜欢。小堇暧昧地对帅帅说，我真的很喜欢。
坐直了，又丢一颗爆米花在口中，小堇说，平安夜，小薇在干什么呢？她们学校肯定会有活动吧？
或者在读书吧，小薇不是开学后有三篇论文要交吗？
和小薇一起看电影，快两年了吧？那次一起看的是《银河护卫队》？小堇说。
好像是。哎，平安夜，要不要我买个苹果给你吃？帅帅扭头看着卖苹果的。
新疆阿克苏的冰糖心苹果吗？
嗯，比烟台富士好吃。
算了，家里那么多苹果呢。回家吃。
冯小刚一出场，小堇就觉得这是她的那盘菜。老炮儿在北京方言中就是提笼架鸟无所事事的老混混，或者可以叫顽主。不过，随着剧情的展开，老北京下层百姓的生活画卷也就很快铺展开来。老炮儿开了个小卖部，也只能混个肚儿圆。在街坊邻居间也是个说话有份量的人，一般小老百姓也都买他的账。他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和规矩，万事讲个理，做人做事都想着“仁义”二字，也能急人之困，慷慨解囊。只是在儿子面前却吃不开，父子之间矛盾尖锐。后来儿子睡了人家的女朋友，被人家打了，气不过，又把人家的法拉利限量版给划了，人家就把他扣了起来。为了救回儿子，他决定用自己的办法。可“人家”是富二代官二代，人家的方式和自己的完全不同。在人家面前，他那一套还真的吃不开。最后，他一人却赴人家的约，了却一切恩怨，却死在冰面上。这是一个人的江湖，一个还保有普通百姓的真性情的人，而那真性情，甚至可以叫做中国人的良心
小事不经官动府，大是大非上却决不含糊。
帅帅却对许晴演的话匣子感兴趣，说，这么一个公主似的女人，居然也能演泼辣的北京下层女人，还演得那么好，不简单。不过他也对老炮儿有些迷惑，说，这电影到底要弘扬什么？以打架的方式解决问题，对青少年的影响好吗？
其时，老炮儿的打架算什么呢？那些无法无天的年轻人一旦作起来，其严重程度却是老炮儿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时代不同了。年轻人的世界，老一代怎么能懂？比如，我们的世界，年轻人又屑于了解多少？
世界变化让人如此眼花缭乱，看不懂的就不要寻根究底，毕竟，每代人有每代人的活法。谁都无法代替谁。
走出电影院，雾霾依旧。深陷其中，竟然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好在，伸手就能握住另一双手，于是感到平安喜乐。因为限号，车不能开，帅帅是骑着自行车来的。坐在帅帅的后车座上，伸手揽住他的腰，将冰凉的脸贴在他的背上，感到内心安稳。整条街上，一路走过，只有这一对儿骑着自行车在浓重雾霾里飘然穿过。很久没有这样骑自行车了，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他的身后了，这样的感觉，仿佛多年前。
多年前，坐在你自行车后座上的女孩已经人到中年。二十多年的日子，应该也有厚厚的一摞吧？怎么就因为这自行车，瞬间就变成薄纸一张了？只是纸的那一面是青春飞扬骑着自行车飞速穿行在风中的粉面青年，而纸的这一面，是吭哧吭哧蹬着自行车穿行在雾霾中的一对中年男女。时间流走了，世界也变了样。
看帅帅骑得有些吃力，小堇跳下自行车，走在帅帅身边。时间那么快，我们老得那么急，那就让我陪在你身边，慢慢走。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一起慢慢变老。
帅帅说，还是上来吧，我骑得动。不急，我们慢慢骑。
跳上车，搂住你的腰，整个世界便在怀中了。
绿萝作者简介：小堇，原名李晶，聊城一中高级语文教师，现任教于聊城市外国语学校。聊城作协会员，发表有剧小说和多篇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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