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猫

连载偏爱8


Part4叶文彰站得太高了,她忍不住想要依靠,却又不敢上前。

一眨眼,便到了周六。

下了课,她刚走出教学楼就听老师说有电话找她,连惜快步走进值班室,接起电话。

“喂……”她试探着道。

“是我,吃饭了吗?”男人低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仿佛温柔夜空下轻轻掠过草坡的风声。

连惜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了一点,“没呢。”

“那正好,过五分钟出来吧,我带你去吃。”

“嗯。”连惜应了声,甜甜地笑了,挂断电话正要对老师道谢,就见值班老师目光有些怪异地盯着自己的手腕。她顺着那视线抬起右手,一枚翠绿翠绿的珠子由红线穿着,泛着深潭般清幽的光,她赶忙不自在地捂住了。

那珠子是叶文彰送的,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连惜原本不想要的,可被叶文彰说了一通专门为她开的光啊,找了很久的话,她就心软留下了。

哎,还不如收在包里呢,连惜一边往校外疾走,一边有些懊恼地想着。

叶文彰远远地就见连惜走过来,身上还穿着那天莫飞送的衣服,并且平整干净如新,眼里立时不易觉察地一暗,不过脸上温和的笑容倒是半分未减。

“想去哪儿吃?”他问道。

连惜的小鼻子皱了皱,来上海这么久,她还真没去过什么饭店。忽然,她眼前一亮,兴奋地拊掌道,“我们去吃牛排好不好?”记得去年圣诞节,李思思就找殷娴要了钱,耀武扬威地告诉她,要和同学去吃牛排。当然,肯定是不带她了。

叶文彰宠溺地拍拍她的头,答道,“当然可以。”他转过头,对前面的司机说:“去Classicblues。”

“是。”司机调转了车头。

约莫半小时后到了,连惜慢慢地踏出车门,微微抿着唇打量着眼前华美的建筑物。

角状的屋顶,红白相间的瓦片,精致镂空的窗栏,不像饭店,反倒像一座小型城堡。

这样的环境对连惜而言陌生又新奇,不过她还算克制,没有到处乱看,面容平静地同叶文彰进了门。

金发碧眼的侍应生引着他们上到二楼,没有想象中骤然一亮的光线,天花板上的水晶灯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圈圈紫色的小羊皮沙发散落在那儿,侧面有个不知是哪国的中年男人正沉浸在自己的音乐里,弹奏着悠扬的小调。

一切,美好如梦,直到连惜坐下来时,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叶文彰看她那傻样,笑着摇摇头,也没管她,径自叫过服务员,用流利的法语为连惜点了红酒配腓力小牛排、熏鲑鱼、法式洋葱汤、恺撒沙拉、巧克力慕丝蛋糕和咖啡。考虑到连惜的饮食习惯,他又特意吩咐道,“牛排要八分熟,咖啡请多加些糖和奶。”

服务员抱着厚重烫金的菜单鞠了个躬,然后便轻声慢步地离开了。

看得出来,连惜并不大适应西餐繁复的吃法,不过幼时在叶家沉淀的教养还在,一顿饭吃下来,倒没犯什么太引人注目的错误。

到后来她已经有些饱了,拿着银色的金属小勺舀起一点点汤,要喝不喝地放到嘴里,见叶文彰看她,脸上立刻绽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有感染力一般,让叶文彰的心情也不自觉地愉快了很多。

他扬扬眉,轻声笑问:“好吃吗?”

“嗯。”连惜用力点点头,眉眼弯弯,小身子靠进后面的沙发里,贝齿轻咬住勺子,慵懒满足的样子活像一只高贵的波斯猫。

叶文彰脸上的笑意更浓。这才是他的小惜应该过的生活。

此时桌上的气氛是很美好的,如果没有接下来那个女孩的出现,这顿晚餐就可以完美落幕了。

然而,事与愿违。

“叶先生!”一声惊喜的呼唤突然在后面响起。

连惜应声抬头,不自觉愣了一下。那是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女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精致的味道,是的,就是精致。

白皙的面容笑靥如花,红色的天鹅绒长裙配着纯白的皮草小坎,暗扣的位置卡着一支小巧的凯蒂熊胸针,心形的碎钻围绕,闪耀光华。微卷的长发在后面束着,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下来,随着走动俏皮地晃来晃去。

连惜看看女孩晚礼服一般的华美衣饰,又低头瞅瞅自己普通的大衣,明明在学校里显得蛮有质感的衣服,此刻却是那样黯淡无光,她忍不住往里侧坐了坐。

“哦,是思琪啊?”叶文彰笑着招呼了一声,“你怎么在这儿?跟你哥过来的?”

“不是啊。”被称作思琪的女孩往连惜的方向看了一眼,似是犹豫要不要打招呼,可是上下打量了眼她的衣着,又径自忽略了过去。

“我是跟妈咪一起来的。哥好讨厌哦,自己出去都不带我的。”她坐到靠近叶文彰的沙发上,撅着嘴娇嗔道。明明是埋怨的语气,却因为那甜美的声音让人生不出一丝厌烦之意。

叶文彰摇摇头,无奈道,“你哥那是办正事去了,你跟着干什么?”

连惜独自坐在一边,恹恹地戳着盘子里的蛋糕,听着对面一唱一和的对话,完全没有一丝插嘴的余地。看女孩的打扮和口气,八成是叶文彰生意往来上的朋友,好像还挺熟的样子?

叶文彰余光中也注意到连惜坐了冷板凳,几次想开口介绍,可陆思琪就跟刚放出笼子的鸟儿一样,一直高兴地说个不停。他心里渐渐也有点烦了,可是碍于思琪的年纪和陆家的交情,也不好生硬地打断她。突然,桌上安静了,那丫头竟是自己住了嘴。

他微微舒了口气,正打算放下咖啡杯招呼连惜,就见陆思琪略带怜悯地盯住了连惜,问:“你怎么用叉子吃蛋糕啊?”她顿了顿,纤细的手指轻轻拿起一柄小勺递过去,脸上笑吟吟的,可眸子里却难掩轻视,“要用这个哦。你都没上过西餐礼仪课吗?好可怜啊……”

她最后那句话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也足够让近处的人听到了。两个路过的客人回头朝这边看了一眼,一瞬间,连惜的脸色倏然涨红。她咬着唇将头深深地低下,心里说不出是羞愤还是气恼。偏偏陆思琪还不依不饶地将勺子又往她眼皮下递了递,语气里已经透出一丝不耐烦,“喏,拿着啊。”

那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跟她说话都是恩典一般。

连惜盯着几乎碰到自己下巴的勺柄,攥着叉子的手紧了又紧,拼命克制住自己挥开那手的欲望,只怕自己会给叶文彰惹麻烦。

说白了,还是她自作自受,好好地要吃什么西餐,这下受报应了吧!自卑的情绪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

就在这时,桌上突然响起了“铛”的一声,轻且脆。只见叶文彰将咖啡杯放到桌上,抿唇望向陆思琪,神色看似平和,却比以往任何一回发怒都来得阴郁。

女孩只跟他对视了一秒钟,就逃一般地转开了视线,心里生了退意。可是从小就被众人娇宠的经历又让她放不下面子,一时间,手只好尴尬地僵在半空中。只是若你仔细看便能发现,那青葱般的指尖正几不可查地微微颤抖着,简直拿不稳一柄小小的勺子。

又过了片刻,在冰冻一般的气氛中,那手的主人终于撑不住了,银勺啪的一下掉到了桌上,又摔到了地下,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陆思琪委屈地几乎当场哭出来。

叶文彰却看也没看她泫然欲泣的脸孔一眼,径自拿起自己手边的叉子,长手一伸便轻轻挑起连惜盘子里的一小块蛋糕,在陆思琪惊愕的目光下,再自然不过地放进自己口中,优雅地咀嚼了两下,咽了进去。

他轻轻放下叉子,幽深的视线淡淡地落进自己身前洁净的餐盘中,极漫不经心地说:“思琪,你的礼仪还没学到家。”

如果学到家了就该知道,他叶文彰的人怎样做,那都是对的。

陆思琪狼狈地离席而去。

那踉跄的背影,与开始自信矜贵的大小姐形象实在判若两人,连惜很解气,却又不由得有些担忧。

“这样会不会不好?”她偷眼瞅向对面的男人。他的面容沉静如水,瞧不出一丝异常,可她却不能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会不会给你惹麻烦?”这个陆小姐似乎挺有背景的。

“麻烦?”叶文彰抬眼看她,沉吟了一下后竟是答道,“是有一点。”

连惜的心在刹那间沉入谷底。

叶文彰却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认真地说道,“听着,小惜。我不管你这几年是如何过日子的,但现在你回到我身边了,我希望你恣意地活着。喜欢、不喜欢,高兴、不高兴,这些全都可以大声说出来。”

顿了顿,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至于其他人,你根本不必理会,从今往后,他们都要看你的脸色过活。”

他放开她,靠坐回去,微微一笑。

连惜怔怔地看着男人波澜不惊的面容,许久回不过神来。他用一种平静到近乎平淡的语气,给她许下了一个足以睥睨天下的承诺,那么自然,仿佛他天生就该如此。

走进洗手间,连惜忍不住用手接了一捧水,泼到自己微微发烫的脸上。抬起头,看着镜面里的女孩,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平时谨慎的眉眼,而今竟也渐渐露出了飞扬的神采。或许,过去她所经历的种种苦难,不过就是为了等待那个男人的救赎。

连惜舒了口气,将被水沾湿的珠绳取下,放到洗手台上,想着陆思琪出现时的样子,努力挺直脊背,好像……也似模似样的嘛。连惜忍不住笑了下,可还没等那笑彻底荡开,就已僵在了唇边。

明亮的镜面里反射出一个人,不正是自己刚才在想的陆思琪?

陆思琪推开洗手间门走下台,看到她也是一愣,随即就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也是,才在叶文彰面前丢了脸,看到她难免会不自在吧。不过,连惜也一样不自在。

她把头一低,拿起珠链就要走,却被陆思琪拦了下来。

“别走,这颗珠子你哪来的?”

“什么哪来的?”

“你少装蒜!这么名贵的翡翠珠子,你哪里有钱买?!”陆思琪原本不想跟她再起什么冲突的,可一看那珠子就忍不住了。连惜不识货,她可看得清,那珠子明明就是前阵子在香港慈善拍卖会上出现的名品!她那天也参与了竞拍,本来是志在必得,不料遭遇了一个神秘的大买家,她价不如人,只能忍痛割爱,怎知这东西竟会出现在连惜的身上?!

“问你呢,谁给你的?!”她难以忍受,咄咄逼人地问着,突然福至心灵:“啊,我知道了。刚才还以为你只是不懂礼仪,没想到连廉耻都不懂啊?”

“你什么意思?!”连惜噌地扬起脸。

“你说我什么意思?”陆思琪最见不得这幅假装纯情的样子,“珠子是叶先生给你买的吧?还有你身上的衣服,八成也是叶先生送的吧?呵呵,真没想到,瞧着像个老实本分的学生,私底下竟是做那个的。”

“你!”连惜被她毫不留余的话气得脸发红,反驳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花的又是谁的钱?自己挣得吗?”

“当然不是。”陆思琪慢慢悠悠道,“但这是我爸挣的,我当然有资格花。你又是叶先生什么人?”

“我……”连惜一时语塞。算妹妹?但一个姓叶,一个姓连,是哪门子的妹妹。那是女友?可叶文彰似乎还没有明确给她许诺过什么的。

寄人篱下这么多年,就算叶文彰今天把她捧得高高的,连惜的自信也只能是一层表皮。如今陆思琪尖锐地拿身份、资格来说事,叶文彰又不在她的身边,她强自维持的那些表象一下便垮了。她咬唇别过头,不说话。

陆思琪看连惜这样,总算扬眉吐气了,就如战胜了的公鸡一般,用眼底瞥着她道,“哼,像你这种被养起来的金丝雀我见得多了。找男人要钱,要房子,要公司,什么都可以张嘴要,但你能要多久?人的新鲜感是有限的,今天喜欢你这种学生样的,找几个,明天可能又喜欢妖媚型的了,你总会有被厌弃的那天的。呵,我知道你们这些人是没有自尊,但我还是要说……”

她顿了顿,咬着一口细牙,清晰地一字字道,“我、瞧、不、起、你。”说罢,再不看面无血色的连惜一眼,推开门便扬长而去。

回到座位时,连惜的脚步有些虚浮,叶文彰马上看出不对,问:“怎么了?”

连惜摇摇头,不想说话。

叶文彰又问:“那还要不要吃点什么?”

连惜应付着挤出一丝笑:“不用了。”

叶文彰蹙了蹙眉,又舒了开,站起身到,“那走吧,我带你去商场买几套衣服。”看连惜这么珍惜身上的衣服,穿了一周还平整如新,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料他的一番好意就跟踩到她尾巴一样,连惜竟反应激烈地说:“我不要!”一触到他的眼神,又紧张地躲开了。

叶文彰的脸色沉了下来,敏锐地问道,“你在洗手间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

“……没、没有啊。”连惜垂下眸子,声音小了些。

“没有?”叶文彰挑挑眉,审视一般地注视了她一会儿。在这沉默中,女孩的手不自觉地在身前绞紧了,明显很不安,可就是硬撑着不改口。

片刻过后,叶文彰的表情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淡淡道,“既然没有,那就算了。”他站起身,拔脚就往外走,高大的背影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沉郁。

连惜叹了口气,慢慢地跟了上去。

出门时天空已经一片漆黑,城市座钟敲出了十点的整点鸣声。中心商业区仍然灯火繁华,但学校宿舍肯定关门了。

冷风一吹,连惜自陆思琪走后一直有些恍惚的心神总算恢复了点。她抿紧唇,小心地打量着身边面容冷凝的男人,心知自己方才一再回避的态度让他伤心了。但她能怎么样呢?难道把陆思琪说的那些话,原封不动地告诉叶文彰吗?那岂不是显得她在开口要承诺甚至是名分?

不,别说叶文彰对她有没有那个心还不知道,就算他有,她也不好意思自己主动去说。

可是她也不想就此跟叶文彰冷战,自个在那儿纠结了会儿,终是鼓起勇气,小小地往男人身边凑了一步,没话找话道,“啊,我们宿舍楼这会儿都锁门了……”

“那你要去哪儿?”叶文彰的声音有些冷淡,但总算搭理她了。

“嘻嘻,我还能去哪儿?当然是你把我放到哪里算哪里了。”她忙就坡下驴,轻轻拽住叶文彰的袖子,抬起头笑得有些谄媚,活似古时巴结昏君的小太监。

叶文彰似是被她那一副奸臣的小样子取悦了,虽然没笑出来,可脸上的表情已然松动了不少。他转个身,将连惜护在背风处,叹道,“罢了,今晚和我回总府路。”

“总府路?”那不就是叶家的宅子?连惜犹豫了。陆思琪的话虽然难听又无礼,可终究在她的心里种下了刺,她希望自己能在考上大学之后,以一个独立的个体的身份走进叶宅。她张张嘴,低下了头。

女孩的沉默无异于变相地拒绝了。一时间,两人再度冷场了。

车子开了过来,司机下车给他们开门,叶文彰坐好后只生硬地交代了一句:“去酒店。”然后就开始闭目养神,再没看她一眼。

连惜张张嘴,有心缓和,可瞧着他的样子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还是上次那家酒店,连惜被叶文彰放到了他隔壁的套间。司机本想把今天给连惜买的衣服都抱进去,不料叶文彰却出声阻止道,“衣服都送回家吧,这个地方她总归住不久。”

这句话对连惜而言无疑是颗定心丸,男人还是把她放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的。一路吊着的心可算落地了,她抬眼感激地看向他,但是却只看到了男人关门的身影。刚刚高兴起来的心犹如被泼了盆凉水,又冷却了下来,她耷拉着头,有气无力地进了自己的屋子。

在沙发坐了一会儿,从小冰箱里开了瓶冷饮喝,还是觉得气闷,于是走到窗边放风。27楼很高,拉开帘子往下看,仿佛世界都在她的脚下。

有凉丝丝的气息吹在脸上,她合上眸,忍不住深吸了一口高处清新的空气。

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这种站在高处,像是拥有一切。她慢慢地回过身,放松地靠着窗台,静静地看着自己身处的屋子,金碧辉煌,华丽舒适,柔软的地毯,繁复的装饰,一切一切,无不是最好的,与她在李家那个狭窄的杂货房,实在是天壤之别。最重要的是,在这里,不用担心李铭宇半夜突然闯进来,用那张恶心的嘴脸强迫她;也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一开门,佣人就直接甩到她脸上一块冰凉肮脏的抹布,叫她去干活。这里,是另一个世界,叶文彰给她的世界。

她承认陆思琪说得都对,现在的她卑微如蝼蚁,根本不配和叶文彰走在一起。但如果,叶文彰喜欢呢?如果叶文彰喜欢她呢?

连惜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饮料瓶,想到叶文彰在她最最落魄的时候,从雨夜中走来,将她打横抱起;想到他那么温柔地握住她的脚踝,按摩着,嘱咐着;想到他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现在你回到我身边了,你可以恣意地活着……

她忽然忍不住心里的冲动,放下饮料就朝叶文彰的房间跑去。她想要给自己一个机会,不光是为了这繁华的生活、无上的宠爱,更为了那不知何时就已悄然动了的心……

叶文彰的房门没有关,虚掩着的门缝透出了光,他也没睡吗?连惜放轻脚步靠过去,不料却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凄惨的哭喊:“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了!”

连惜呆住了,浑身失力地跌坐在地。

往里看去,屋里跪在地上的女人。不,准确来说不能叫女人,因为她看起来是极年轻的,大概有20岁的样子。她长得极漂亮,脸部轮廓小小的,五官都呈现出一种娃娃状的可爱,头发没有烫过,垂顺的披散着,只是因为一直拉着男人的手哀求而显得有些凌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盈满泪水,正可怜兮兮地望着叶文彰,姣好的侧颜带来莫名的熟悉感……那种熟悉感简直让人恐惧,甚至不吝于刚刚听到她说怀孕时的慌张。连惜慢慢地回转过身,走廊的铜质挂画里映出了一双与屋内女人神似的眉眼,清纯,干净……

不期然的,陆思琪的话再度浮现在脑海里:人的新鲜感是有限的,今天喜欢你这种学生样的,找几个,明天可能又喜欢妖媚型的了。

你,总有被厌弃的那天!

一行泪顺着眼角流下,连惜的唇微微哆嗦着,拼命捂住嘴,爬起来就往外跑。

此刻,富丽堂皇的酒店好像变成了一只铁面獠牙的怪兽,叫她一刻都呆不住,只想逃离。

什么另一个世界,什么喜欢她,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她受到报应了,因为她的不自量力!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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