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侠盗罗宾汉的前程
说着说着又是一个十五年过去了，期间老表在麻省理工学院深造，再见到他时别有洞天。他在三环高架下一个以办证刻章开发票找小姐著称的村庄租了个庭院，进门两个钢筋焊制的养神雕的笼子，里面养着两只波斯猫。一院子的盆盆罐罐花花草草，仔细看无外乎茄子辣椒。一顿饭吃饱喝足，老表命令我刷锅洗碗，理由饭是他做的。我在他家厨房忙乎了好一阵，直至把洗碗池的污垢用洗洁精清洗干净，回到沙发对面的小马扎位置，聆听老表的高论：“我知道你想干大事，缺钱，现在谁不缺钱？欲望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毁灭一个人。在你的身体能支撑理想重量的时候，放手一搏也没什么不好，当你的欲望超越了梦想，就该冷静冷静了，是不是要收手？从得知你养第一只惠比特（我纠正他是比特）时，我就觉得你被什么人给洗脑了。狗是人类的朋友，像你这样盲目爱狗，实际上也不是真爱，今天把它当做一个寄托，明天把它当做一把利斧，后天你就能踩着它的尸体去看钢管舞。我太清楚你了，老表，你的事迹在老家传遍了。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那种为了和美容美发店的老娘们干一炮把狗卖掉，随时准备为了一己之私毫不犹豫出卖朋友的人。我和你是一类人，坑谁也不能坑老表，等会儿咱们合计合计，找个倒霉的傻逼扎他几百万。”
老表问我有没有什么朋友，骗钱这种事一般都是骗朋友。我搜尽枯肠，在纸上罗列出三个人选：1.诗人。他是我大学同学，毕业后走投无路，和我一起搭档玩了两年侠盗飞车，最窘迫时萌生拦陆虎抢劫的念头，详细制定了对某大款到银行取钱后的跟踪路线，丝袜匕首蒙汗药绳索等作案工具准备齐全。当日，我们在农行对面的牛肉板面摊儿守着，大款如期而至。通过望远镜见他取了十来沓毛爷爷，诗人兴奋得拿烟的手抖个不停，烟灰全磕进了碗里。我让他稳住，等会儿跟上相机行事。诗人埋头把面汤喝完，大款走出银行上了路虎，诗人迅速向路上的出租车招手，没一辆肯停。诗人吃多了辣椒，急得满头大汗，我也无法再佯装镇静，情况超出了计划范畴。在我们的印象中，警匪片里的出租车全都一招手就停，一个跳上出租慌不择路死里逃生，一个开着警车奋起直追头文字D，原本惊险刺激的一幕，轮到我们饰演时就改了戏路。眼睁睁看着鼓囊囊的钱袋子渐行渐远渐无书，诗人终于山长水阔知何处，绝望地在长条凳边坐下来，高声叫嚣老板再加俩鸡蛋！半年后我因一场故意伤害案跑路到了新东方，诗人怀着出国梦从九龙偷渡香港，划小船时不慎跌入水中，被当地渔民误作大白鲨捞起，几经辗转到了魔都深圳，被潮汕佬忽悠着搞信用卡诈骗业务。别人都用假身份证办卡套现，他用真实身份证几张卡东贷西还，最后越欠越多被警方擒获。一审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六个月，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年夏天，我和樱桃如漆似胶时他刑满出狱，来我这儿吃了一顿晚餐，睡了我女人一晚，临走把他这几年的诗歌手稿赠送于我，朝我借了两百块钱。
听了诗人的简历，老表果断在他名字上划了个X。“这些写诗的傻逼会葬送天底下任何一个侠盗罗宾汉的前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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