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咕叽咕，发现小怪！文/微酸袅袅
发现小怪是在那年的春末，阳光最明亮透彻的时候，花园里的迎春花开得金灿灿一片，长长的枝条像春姑娘的长发，嗡嗡叫的小蜜蜂和纯白的粉蝶翩翩飞舞。
浅苍叶抱着本漫画书坐在家门口，远处传来同龄的孩子们喧闹欢呼的声音——好像是有个调皮的男生抢了某个女生的发卡，女生尖叫着追着男生跑。那尖叫声里混着点明亮的笑意。十几岁的男生都喜欢用欺负女生或者恶作剧的方式来表达好感，而女生虽然表现得生气，但大多也并非真的恼怒。如果“欺负”自己的男生恰好是她偷偷有好感的那一个，那么正好有理由可以理直气壮地瞪着他，看清他脸上坏坏的笑或是故作镇定的神情，少女跺脚、皱眉心却跳得飞快。那一年的浅苍叶还无法明白女生们这些微妙又单纯的小心思，虽然她也是女生，可是她极度缺乏与同龄人相处的经验。别人在玩笑、打闹或者聊天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待着看书或者听歌。她很孤独，像一只深海里的小贝壳，身旁是五彩缤纷的鱼，而她不是他们的同类。这大概是她看到小怪的第一眼就不觉得害怕还心生欢喜的原因吧——因为她和小怪一样，是这个世界上的异类，没有人喜欢他们。院角红艳艳的茶花树下是蓬松的绿草，那个安静又祥和的午后，绿草不正常的抖动发出簌簌的声音引起了浅苍叶的注意。她放下手里的漫画书，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蹲在那丛草前一米的距离外，盯着它——它突然不动了！浅苍叶又向前挪动了一小步——还是很安静。她深深吸了口气，被阳光晒暖的花香给了她一点点勇气，又小心翼翼的向前挪了一点。几乎与此同时，一只灰色皮肤，睁着又圆又大的黑色眼睛，尾巴却是毛茸茸白色一团的小怪物从草丛中蹦了出来。“啊……”浅苍叶吓得叫出声，身体向后坐倒在地上。她瞪着那只不像猫也不像狗的小怪物，如同看到外星生物。也许它就是外星来的吧，浅苍叶心想。“咕叽咕叽，我和你一样是地球公民。”浅苍叶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抬头看了看天空，最后只好把没有重点的目光落在小怪物身上。她干笑一声，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刚才好像产生幻觉了……”“咕叽咕叽，什么是幻觉？”刚准备站起身的浅苍叶又“啪嗒”摔坐在地上，这次她万分确定这个口音怪怪却尚能听清的话来自眼前那只像是外星物种的小怪物。“你会说话？”她趴在地上，凑近小怪物圆圆的像被门拍扁过的脸，很震惊地问。“这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只有你们人类有语言。”小怪物抖了抖脑袋，就像普通的猫咪那样，却说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我只是刚巧天赋聪颖，会一门外语。”“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浅苍叶问。“东西？我才不是东西……不，我的意思是我是东西……也不……呸，你这什么问题？”小怪物懊恼地用爪子拍拍自己的脸，露出懊恼的神情。浅苍叶被它逗得忍不住笑起来，好像也就不怎么害怕了。她伸出手，掌心朝上放在小怪物的面前，问：“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朋友？”小怪物蹦到浅苍叶的掌心，抬头懵懂地望着她问，“朋友是什么东西？”“朋友不是个东西……不不，我的意思是，朋友就是两个人，互相的把对方当作珍贵的人，互相陪伴，互相帮助，一起分担快乐和忧愁。”浅苍叶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怪物，掌心如丝绸般柔滑的触感，还有脉脉的体温。“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叫你小怪好不好？”她问。“小乖？”小怪用烂烂的普通话重复了一遍它的新名字，然后兴奋地从浅苍叶的手心顺着她的肩膀爬到她的头顶又翻下来落在她的掌心。“叽咕叽咕，我有名字啦！”它欢呼。
据说小怪的妈妈是一只猫，一只血统高贵的波斯猫。小怪说它还记得它的妈妈有一身雪白发亮的毛，两只眼睛如玛瑙般通透，一只蓝色，一只绿色。它的主人是一名医药研发教授的助手，叫陶菲。因为工作繁忙，她住在公司安排的单身宿舍里，离研发室和厂区都只有五分钟左右的路程。因为生产过程无法避免有害物质的排放，那里的河流是红色的，树叶是蓝色的，天空是灰色的。而陶菲最常穿的衣服是隔离服，也没有时间约会，至今都没有男朋友。家里常常没人，陶菲习惯留一道开启的天窗给小怪的妈妈，家里猫粮吃完而她又没有回家的话，小怪的妈妈就自己出去寻找食物。它就是那样认识小怪的爸爸的——一只灰色的、嘴角上有两撇白胡子的流浪猫的，然后很自然就有了小怪。小怪出生在那年秋天，金桂飘香，硕果累累的季节。陶菲所在的研发小组在教授的带领下终于破解了那个研究了几乎一辈子的医学难题，整组人都异常高兴，因为这不仅意味着他们终于可以回家好好睡一个安稳觉，意味着梦想的实现，也意味着将随之而来的丰厚物质回报。那天陶菲还特意买了很多沙丁鱼罐头和小怪的妈妈爱吃的牌子的猫粮，准备将自己的喜悦和它分享，可是当她打开门看到躺在猫窝里，出生门多久的小怪时，花容失色、高声尖叫，并且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操起身旁的扫帚就追着小怪打。那时候小怪才一个多月，黑黝黝的一团，身上没有毛，眼睛很大，却不像妈妈一样一蓝一绿，而是像戴了美瞳的人类的瞳仁，又圆又黑。它大叫着：“哇，叽咕叽咕，疯子！”满屋子乱窜。在听到小怪说话之后，陶菲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好像不把它打死就誓不罢休。小怪看出了她的极端恐惧和它自己的悲惨处境。妈妈因为想护着它已经被扫帚误中好几下。小怪知道，这个家，容不下它了。“喵喵喵~”妈妈的眼睛里含着泪，让它快走。无论自己的孩子长得多丑多奇怪，妈妈永远不会嫌弃。“喵~”小怪一下蹦到窗台，最后又看了一眼它美丽高贵此刻却无比哀伤的妈妈，扭头离开了那个不欢迎它的地方。“什么地方来的怪胎啊，吓死我了！”陶菲松了口气，“啪”的一声关上窗。“咪咪你也害怕了吧……刚才不小心打疼你了吧……”小怪想，至少她对妈妈是好的，至少妈妈是幸福的，这就够了。小怪在外面流浪了很久，被各路野猫、野狗欺负，幸亏它会说人类的语言，有时候假装人类说话吓跑它们。小怪也试图接近过人类，不是被追着满街乱窜，就是被坏孩子在尾巴上扎上炮竹，吓得它以为身后有一个师的特种部队在追杀它。小怪靠着在汽车引擎盖上取暖度过了那个寒冷的冬天，然后它遇到了浅苍叶。“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到现在你也只有半岁？”浅苍叶不敢置信，“那你真是一只天才……猫。”她不知道该称呼它什么物种，只能把它归到它爸妈的类别里。“是七个月零28天。”小怪趴在浅苍叶的写字桌上，“不过人和猫寿命原本就不同，我的就不好说了。”浅苍叶以前在书上看到过猫的平均寿命只有十年，长寿的猫也就二三十年，相比人类短了一大半，她想到小怪可能会比她早一步离开这个世界，眼眶突然就发酸。“小怪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可要好好的，我只有你一个好朋友。”
如果说小怪是一个猫中的小怪物，那么浅苍叶就是人类中的怪胎——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她只是右半边脸上有一块青色的胎记，而左手多长了一根手指头，但这在十几岁孩子的世界里已经怪异的如同独角兽现世了。她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因为到哪都没有人愿意和她玩。慢慢的，浅苍叶就习惯了远远的在人群之外看着别人的热闹，幻想自己和那热闹有关，或者一个人看书写字，自己和自己说话。但是习惯不代表不会羡慕，习惯也不代表她喜欢孤单单一个人。浅苍叶曾试图和家附近的孩子一起玩，她愿意做所有人都不愿意做的小偷，愿意在过家家时扮演公主的女仆……可是即使这样，她仍是不受欢迎的。“丑八怪，我警告你不要再靠近我们哦！”比同龄孩子都大了一号的费媛媛曾警告过躲在一边偷看她们跳皮筋的浅苍叶。“我就看看，我不会打扰你们的。”浅苍叶弱弱地说。“看看也不行！”费媛媛不耐烦地打断她，捡起地上的石头举起来，“快滚！再废话就砸你了！”浅苍叶没出息地双腿发抖，但还是硬抗着小声喃喃：“我真的很想和你们做朋友……”她就像条小可怜虫，试图用低到尘埃里的自尊换取友谊。“费媛媛你也太霸道了。”所有人都在看浅苍叶的笑话，只有方朗没有。他对浅苍叶说：“明知道别人不喜欢你，你也别硬往上凑了，下次我找你玩啊。”“哦哦~方朗喜欢丑八怪！”费媛媛带头起哄，讥讽和轻蔑赤裸裸地写在脸上。恐吓威胁没有吓跑浅苍叶，但是这句话却让她转身跑得飞快——她不怕自己被人讨厌，被人排挤，因为习惯了，可是她不愿让对她心怀善意的人受到牵连。幸好她现在有了小怪，小怪就是她最好的朋友。
浅苍叶的妈妈是一个全职太太，整日在家照顾牙牙学语的弟弟，所以她上学的时候，小怪就不能待在家里——万一被发现就糟糕了。浅苍叶思前顾后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带着小怪一起上学。头几天小怪还挺老实，躲在浅苍叶的书包里不乱动也不乱说话，可是没过几日它的胆子就大了起来，把丑丑的小脸探出书包口，或者在浅苍叶回答不出问题时偷偷给她提示。虽然那次耳背的语文老师没发现什么异样，却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你不要再说话咯！会被发现的！”她把整张脸几乎埋到课桌里。“叽咕叽咕，我还不是看你蠢蠢的，戳在那里说不出话很没范儿耶。”小怪躲在浅苍叶的课桌肚里上了几天课，词汇量大大增加。“我……”“浅苍叶，你在和谁说话？”费媛媛像一座大山一样站在浅苍叶的课桌前，遮去了一片光明。“没，没有。”浅苍叶不会说谎，一说谎整张脸就爆红，右脸上的青色胎记也会涨成紫红色。费媛媛皱了皱眉头，忍住恶心说：“我上课时就听到有人在给你提示，刚才又听到了，像是从你桌子里……”“没有！”“没有你紧张什么？”费媛媛轻易就推开了浅苍叶，一把掀开她的课桌板——除了书包和几本散乱放着的书，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有点过分了吧。”方朗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着费媛媛说。“我……我真的有听到奇怪的声音嘛。”费媛媛嘀咕着走开了。“她就是这样……”方朗对还傻站着的浅苍叶说，“不过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你笑容多了很多。”他有在注意她吗……浅苍叶突然不自在起来。“……我听你同桌安童说，最近你偶尔会发出奇怪的声音，不像是你在说话，但明明就只有你坐在他旁边，搞得他快神经了。”“是吗？呵呵。”浅苍叶尴尬地笑笑，“他大概搞错了。”脸又没出息地涨红了。等方朗走远之后，浅苍叶才慌张张地伸手进课桌肚一阵摸——小怪果然不在了。她急得快哭了，很怕小怪被坏人抓走，或者在外面迷了路找不到她。“我在这呢。”小怪从浅苍叶的帽兜里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然后又迅速缩回去。“吓死我了……幸亏你躲得快……”“浅苍，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方朗？”小怪突然声音低低地问。“什么呀……”浅苍叶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喜欢他也不奇怪，在人类的少年阶段里，他算是好看的吧……为什么只有我那么奇怪，没有人喜欢我。”浅苍叶从来没听过小怪这么低落的声音，忍不住安慰说：“我也很奇怪啊，都没有人喜欢我……不过现在有了你，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好不好？”小怪隔着层层衣料，在浅苍叶的帽兜里蹭了蹭她的背：“那说好咯。”它好像终于又高兴起来。“下个月是我的生日，你可以买个栗子蛋糕，陪我一起吹蜡烛吗？”小怪懂很多人类的事情，有时候，它也会产生自己也是人类一员的错觉。“当然没问题，你是我的好朋友嘛。”浅苍叶随口应道，她不知道，即使是那些轻易出口的誓言，听得人也会百倍认真地放在心里。
费媛媛算是和浅苍叶杠上了。她讨厌浅苍叶，更嫉妒方朗对这个“丑八怪”的异常中科白癜风恢复美丽黄皮肤北京中科是公立医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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