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猫

不惜激怒猫奴,新西兰小城为何推出史上最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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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初,新西兰南部城市Omaui的市议会讨论上,当地环境部提出一项动议:目前养猫的人必须为爱猫阉割、到市政注册并安装芯片——这听上去正常,也是很多城市的惯例做法。惊人的是,还有一条:在爱猫寿终正寝后不得再养新猫——此猫之后再无新猫!

动议的目标是在10年到15年内持续减少家猫数量并在年前实现家猫在当地断子绝孙!

喵呜哀哉!这动议也真是够狠。考虑到猫作为人类最喜欢的宠物之一彼此相伴几千年,考虑到全球铲屎官人数之众,呼声之震,竟然敢提出史上首个无人性、无猫性的绝猫令,Omaui这根本无人知道的小城一下子登上世界媒体头条。

风景绝美,环境一流的新西兰小城Omaui。

《时代》、BBC、《卫报》争先报道绝猫令的新闻,社交媒体上更是群情激愤,不仅是猫奴们,连养汪的、养蜥蜴蜘蛛的、甚至不喜欢宠物的人都表示,断子绝孙、不准续养的招数着实太阴损。

到底出于什么极端原因令Omaui不得不考虑极端手段呢?这跟Omaui的地理位置和生态特点有紧密关系。Omaui位于新西兰的最南端,几乎是世界最遥不可及的一端,这里是大量鸟类迁徙的必经之路,当地生态系统独一无二且非常脆弱,很多濒危、极危鸟类只选择在这里落脚交配、产卵育儿。

Omaui位于新西兰的最南端,几乎是世界最遥不可及的一端,特殊地理地位使其成为鸟类迁徙的重要一站。

Omaui的居民不多,能耐下性子住在这里的都喜欢原始自然环境,对当地来说,最重要的议题是挽救野生动物、严防外来物种以及垃圾管理。环境部是当地老大,手握尚方宝剑,决定影响着所有居民的生活、猫民的命运。

Omaui的居民全住在开放式独立住宅里,也就是没有篱笆围栏的海边别墅,面朝大海、春暖鸟至,看着自由无垠的领地,家猫很难抵御诱惑不出来乱转,毕竟这是天性。于是Omaui的宠物猫集体开启漫游模式,唯有极少数足不出户。

全球70%的鸟类是新西兰的独有物种,构成这个国家最珍贵的财富和资源,野生动物专家长期努力维稳鸟类数量、挽救极危物种,奈何无论是种群数量还是稀有种类都持续减少,Omaui虽是很多鸟类唯一的家园,却也成为最后的墓地。在Omaui,最近几十年鸟类灭绝脚步明显加快,野外摄像机揭示家猫捕杀是最大威胁,随便数数已有十几种鸟彻底消亡于家猫利爪下。

野外摄像机揭示,猫是Omaui珍稀鸟类死亡的主要原因。

不得已,环境部祭出绝猫令,专家的看法是,作为世上最脆弱的鸟类生态点,Omaui不合适家猫生活。对新西兰全岛来说家猫是外来物种,也是最危险的入侵物种。它们的捕猎功夫在大陆上磨练到炉火纯青,只要它们双瞳对焦、弹出利爪,岛上鸟类不仅无辜,看上去更是笨拙甚至脆弱。

80万年前脱离大陆板块后,孤立的岛屿生态因竞争较少,物种进化缓慢显得“弱智”,使得新西兰出了很多鸟中“傻白甜”:国鸟Kiwi不会飞,下的蛋巨大无比(简直就是邀请诸位来偷蛋),目前数量不足,鸮鹦鹉身躯肥胖又是一只“走地鸡”,更糟糕的是好奇心特别重喜欢凑热闹,遇到惊吓则全身僵硬,现在被捕杀至还剩只左右。

Kiwi鸟,你的蛋为何要这么大?很不利于延续后代。

鸮鹦鹉身躯肥硕、行动缓慢,经常被好奇心害死。

猫作为超级猎手,飞鸟都手到擒来,更不要说不会飞的鸟,一抓一大把。一个个鸟种走向灭绝,令野生动物专家倍感压力。

说到这里,本周另一则新闻可以引来借鉴一下。

看过电影《里约大冒险》的人应该记得里面的主角,名叫Blu的小蓝金刚鹦鹉。小蓝金刚鹦鹉是金刚鹦鹉种类里体型最小、叫声最好听的,因为稀有蓝色羽毛,在20世纪被欧洲人疯狂捕杀,拔毛装饰帽子,其后小蓝的数量一直不能恢复。年巴西政府从非洲引进西非蜜蜂与当地蜜蜂杂交,这番折腾搞出一个极端凶暴的新品种蜜蜂,会将小蓝在窝里活活蛰死,然后霸占鸟窝。

宛如精灵般的小蓝已经在野外灭绝,剩下约70只在动物园里,很难人工繁殖。

此后小蓝一直属于极危鸟类,电影中,Blu作为生活在动物园里的最后一只雄性小蓝,承担着种族繁衍的重任,从美国赶去巴西寻找雌性小蓝,最终它找到了爱人,逃离偷猎者的笼子,幸福生活在一起,还在电影第二季里生儿育女。

电影体现了美好愿望,现实却冰冷。9月9日,国际鸟类联盟宣布,小蓝已经在野外灭绝,虽然还有70多只生活在各国动物园里,但难以人工繁殖,最终last不了太久了。

《里约大冒险》虚构了小蓝求偶成功繁衍的故事,现实却很残酷。

近年来,90%的灭绝鸟类都是岛屿上的物种,国际鸟类联盟的首席科学家斯图尔特·布查特说:“研究显示,横扫各州的灭绝大浪潮正不断增长,主要原因是不可持续的农业发展以及伐木造成的生态环境退化和丧失。”虽然新西兰和巴西相隔几千里,虽然小蓝的灭绝和家猫没有直接关系,但地球的两端都能深切感受到鸟类灭绝的痛楚。

家猫从驯化到分布,都与人类活动息息相关,人类活动对自然造成的创伤有多大,如何令人类活动更加具有持续性?这是个永久谜题,Omaui的绝猫令正在试图找到合适当地的答案。

绝猫令当然有民意基础才能被提出,环保精神在Omaui扎根深厚,但依旧有很多爱猫者表示难以接受,他们的理由是,岛上也有很多狗,为什么不也来个绝狗令?

环境部回应说,当地宠物狗都是拴着绳子的,除了遛狗时间外不会在外面闲逛,而且狗和鸟和平共处。和狗截然不同,猫的灵魂不羁放纵爱自由,要拴上绳子被遛、或者看到禽鸟不伏低身子,实则很难做到。也有铲屎官说,家里的猫喂得饱饱的,不会出去猎鸟,这么说就没有科学精神了,因为猫捕猎多半就为练身手,绝对是吃饱撑着玩一玩。

跟狗不一样,猫生性不羁,相信很多猫奴都试过拴绳遛猫,却以失败告终。很多网红猫野外拴绳游历世界,那真是珍品啊。

作为从8岁起养猫的资深铲屎官,我很清楚猫外出探索,在领地上捕猎是灵魂深处的需要。

小时候在中国,我曾养过山洞里被猫妈妈遗弃的小猫,用眼药水瓶子加气门芯管当奶瓶喂大,这群没有娘教的小东西从4、5个月开始就外出鬼混,很不幸后来大院放药除鼠,其中一只小猫吃了死老鼠身亡。

当然,猫是否能外出与其居住环境有关系,我也养过雪白长毛波斯猫老白,虽然没有保护色、四肢不修长且没有听觉,但挡不住它扩展领地的欲望。住在一楼时,它每天定点外出,定时回来,偶而带只死老鼠回家邀功。但搬到公寓楼的三楼就不得不禁足了,只能蹲在窗户上遥望,心里肯定很不爽。

老白外出习惯了,搬到三楼后,只能在窗户上遥望过瘾。

来到加拿大后,我从动物救助中心收养了一只猫,这可怜的家伙因为长相不讨喜,居然在收容所住了足足一年零9个月,要不是跟了我,没几天就要被安乐死了。因为长期被关在笼子里,大肥变得痴肥,超重不喜欢活动,甚至可能有心理问题,有了新家后就算面对大院子,它还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只在家里活动。

收容所笼子里关久了,大肥不仅懒惰,也没有探索户外的好奇心。

后来我喜欢上北美原生猫种缅因猫,这种有王者之态的品种是体型最大的家猫,公猫体重能达到15公斤,一开始很受农场主欢迎,养在谷仓里控制老鼠。我费劲找来一只取名Eddie,体重8公斤,俨然是个小老虎。在Eddie巡视下,方圆几公里的小动物都不得安生,老鼠、松鼠、鼹鼠、兔子的尸体每隔几天就出现在院子里,鸟则更多。不管在哪里猎到,它都喜欢把猎物断首带回院子,也不吃,交了差就回屋吃饭睡觉。

在篱笆上巡视领地的Eddie。

本着家里有猫,心里不慌的原则,继Eddie之后我又养了小奶猫Chris至今,Chris是北美短毛,俗称当地小土猫,其貌不扬,体型不大,身上有灰白黄斑纹。从7周到5个月大,关在家里过了一冬,翻过春天马上出门浪,照样没有妈妈教,却没想成为我养猫历史上的最佳猎手。它体型不如缅因猫却因此更灵活,随着夜里气温升高,院子里出现的死老鼠、死鸟也逐渐增多,Chris捕猎不分昼夜,经常在我眼前就扑倒小鸟。到夏末,局面几乎失控,它天天制造凶案,猎物的体格也越来越大。每次我都找块裸土地把小动物掩埋,埋得太多,后来能下铲子的地方都没了。

7周大的Chris看上去人畜无害。

院子里种了西红柿,每晚9点以后会有一个兔子妈妈来吃,它行动不快,我想别被Chris盯上,但又转念,Chris比它大不了多少,应该不至于。可两天后兔子妈妈接近一尺长的尸体出现在门口,很悲惨,因为没有裸土地了,不得不掘起脸盆大小的草地解决后事。

心想小兔子已长大,应该能独立生活了。兔子妈妈去世后不久,一天听到院子里有急促叫声,跑出去一看Chris嘴上已然叼了一只小兔子。我急忙追赶Chris松了口,小兔子背上出血,一拐一拐跑掉了。第二天我在院子里放了很多胡萝卜和苹果,希望小兔子能来吃,可惜当晚又听到急促叫声,再光速追出去,它又被Chris衔在嘴里了。我大声呵斥狂追不舍,Chris不情愿放了兔子,可惜兔子背上的伤口更严重了。我想,一只兔子能在猫嘴下逃生两次,应该算命大,希望伤口不会感染能活下来。可惜只过了一天,中午大家正吃饭时瞥见Chris昂首站在厨房玻璃门前,终于成功带回来已经变成尸体的小兔子。

江山代有人才出,轮到不到一岁的Chris守护领地。

Chris在家吃着干粮湿粮、捕猎纯粹为了取乐,而啮齿类和鸟类还在艰难讨生存,这显然是不对称的较量,难怪在户外游荡的家猫已严重影响了全球生态系统,被列入世界上最糟糕的种非本地入侵物种。目前全球有63个物种的灭绝与猫直接相关,在生态尤其敏感的新西兰,问题显然更严重。

很难统计全球家猫的数量,仅在美国就有大约万宠物猫,平均每三户家庭中就有一只,野猫的数字则难以统计。保守估计,美国每年有40亿只鸟和亿只哺乳动物被猫杀死。

在全球不同城市,猫的命运如此迥异。在Omaui,猫面临不得续种的压力,在新西兰最大城市奥克兰,市政曾建议任何没有植入芯片的猫都要被安乐死,在澳大利亚,政府曾下令捕杀万只流浪猫,修建世界上最长的防猫围栏,以保护生物多样性。

这道长达44公里的围栏将围出公顷的保护区,相关工作人员将在今年年底前消灭这片保护区所有的掠夺者,包括野猫、狐狸和兔子,该保护区将成为澳大利亚最大的无猫区。

但在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猫却活得潇洒惬意。中秋假期即将上映的纪录片《爱猫之城》讲述一个城市与猫的渊源,全民对猫的挚爱,相信是爱猫人士不会错过的片子。而不同的命运皆因地域不同,Omaui的生态环境太特殊,而伊斯坦布尔,作为历史上的著名港口,往来水手最喜欢养猫,猫也因此成为记述城市发展的符号。

《爱猫之城》讲述伊斯坦布尔对猫的热爱,明天就在国内上映。

在Omaui提出的动议还不是最终法律,将给公众2个月的时间讨论,可一旦通过,这将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绝猫令。不能不说没有影响力,或许隔壁澳大利亚也会跟进。

史密森尼候鸟研究中心(SmithsonianMigratoryBirdCentre)的负责人马拉(PeterMarra)是绝猫令的支持者,他表示,自己并不是反猫人士,相反他认为猫是很棒的宠物,但主人不应该允许它们在户外游荡,限制家猫外出是公认的解决办法。

每年数量惊人的啮齿类被家猫捕杀,人类养猫初衷是为了控制老鼠数量,绝猫令会不会导致Omaui出现新的生态问题呢?

喜欢猫的人,要做负责的宠物主,现在我开始限制Chris在黄昏和凌晨外出,这是小动物和鸟类最活跃的时段,也给它戴上了铃铛脖套。这个从不受羁绊的家伙与脖套撕咬搏斗了3个小时,脖套质量惊人地好,它最终败下阵来接受现实,这几天已习惯了脖套和铃铛声。Sofarsogood,戴上铃铛后Chris捕猎成功率大降,一周内只收获一只小老鼠。

春天雪化,Chris马上外出拓展领地,展现本能。

我在想,如果我是Omaui的居民,如果绝猫令从动议变成正式法律,我会尊重同时充分理解,但我会带着Chris移居其他城市,当然,铃铛是必须要戴的。

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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