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到香港的第三天,香港仍旧是一派西洋作风。丝毫没有受战争半点影响,楼下仍旧是可以买到豆浆油条。
住在二叔家阁楼里,在战乱年代,有个小阁楼于我而言算是最大的安全归宿了。想着不能就这样一直无所事事,之前在北平教书的积蓄已经全部用光,这几日还好有二叔在接济。昨夜晚饭时二叔说帮我托人估摸了个工作,在圣玛丽女校去教国文。
二叔在北平时是银行会计,到了香港也同样做着老差事。二叔一张消瘦的脸,说话时下巴总是随着他说话的声儿颤动,脸色白的有些不似正常人。二婶是当时嫁给二叔的时候也特别瘦小,远看就像一个未成年的少女。婚后,二婶是越发的丰满起来,总是神采奕奕的,两颊上浮着红晕。两人一直没有孩子,二叔对外宣称是二婶早年身体不好,就没急着要。
二婶养了两只波斯猫,一只叫短短,一只叫巾帼。巾帼是只灰棕猫,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而短短就活泼许多。
香港这座城不像是北平,北平有着一股巷口老烟袋儿的味道。而香港则是一股甜甜圈的甜蜜。管他外面打成什么样,香港人仍旧该聚会聚会,该玩乐就玩乐。二叔介绍我去的这所学校听说是以前一所教堂建造的,寻思着既然我是去做国文老师的,第一天去上课的时候就穿了一身月白色旗袍衫子,领口绣着木槿。
我教三个班国文,学生来自世界各地,大部分是同我一样从战乱中逃离到香港的。还有一小部分的香港人、葡萄牙人、英国人。都是一群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听我是从北平来的,一个个都追着我问北平的事。
一个葡萄牙姑娘,一头自然卷的头发,一脸雀斑,笑起来总是要露出那两颗大门牙。在我中午在食堂打饭时,她就凑过来,把她的酸奶往我面前一推。
“我不爱吃这个…”她有还有些生硬的中文对我说道。
我拿起那罐奶,她一头卷发瘪着嘴求救的样子活脱脱的少女模样。
“所以,你是让我帮你消灭掉么?”我歪着头笑道。
“可以么?要是让丽莎修女发现,又该罚我洗碗了。”她嘟囔着,在说到丽莎修女时眼睛眯成了缝。
丽莎修女是学校管女学生们食宿的,为人十分严格,身材臃肿,一年四季穿着那套黑白的修女服,令人敬佩的是听说她从少女时期就在这个学校了,一生都没回过自己的祖国,她是西班牙人,不同于我们眼中的西班牙女郎窈窕多情的身材,丽莎从少女时期就很丰满。
我拿起自己的小勺开始挖着酸奶吃起来,这里的酸奶有股说不出的特殊味道,就像是清真寺里总有股清真味,而这个原本就是教堂的女校,做出来食物总有股能接近上帝的特殊味道。
葡萄牙姑娘看我吃了起来,便满意的点了点头,露出她的大门牙。
“苑小姐,我觉得你的衣服真漂亮,我母亲之前也去华人商行那的时装店买过一样的。”她仰着头一副得意洋洋。
“母亲说,等我16岁也给我买一件。”她边说边理了理她卷在鬓角的红发。
“恩,我想你穿上一定很好看。”我抿了口酸奶。
葡萄牙女孩自豪的挺了挺还未发育完全的胸脯,一头红发格外闪亮,这让我想起在北平时我和他养过的一只红毛鹦鹉。
在学校吃过晚饭后,我便步行回家。路程不到10分钟,沿途经过一个小型沙滩,一群英国人在沙滩上散着步。我匆匆望了眼那红似血的残阳,已经三天没他的消息了,不知道他是否收到我从上海弄堂里寄出的最后一封信。
汝礼:
据收到上一封你的信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近日是否安好?
听说上海也快沦陷了。我觉得我的人生就像是这战火一样,一步步陷入黑暗,人生最绝望的时候往往是不自知的,就如同我现在,马上要打到脚下了,我仍旧闲散的看看书,种种草。
此次写信主要是想告诉你,我即将动身去香港投奔二叔,你是见过二叔二婶的。乱世当下,我也就是浮萍,那里安全就往哪里转移。在上海的这段时间,我去过了你家周围,闲来无事晚饭后转路,总是会不自觉的走到你家附近。
我将香港地址留下,望君回复,盼君安。
苑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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